回六十三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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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诲人不倦?莫不是毁人不倦吧!”棋仙犹在惊诧,目光不停的把柳逸安上下打量,此时闻芸萝言语狠狠瞪了她一眼道。
芸萝见状,不迭的辩解道:“方才我是见你平白骂我爹爹,我才那般说来气你的,申伯伯你莫要错怪师弟!”
柳逸安秉性,棋仙知之甚详,本便不信他会有什么欺师犯上之语,此时也信了芸萝所言。忽而他瞧瞧芸萝,再瞧瞧柳逸安,干干笑着对他道:“小子,你拜端木老儿为师,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
柳逸安赧然低头,算是默认。
“你能有今日这般修为,那端木老儿看来是真在你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大有可为,大有可为!老夫高兴的紧啊!”棋仙拍了拍柳逸安肩膀,笑语蔼然,“老夫本便无门户之见,怎会怪你另学技艺!不过切记为师平日对你的教训,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见柳逸安决然点头,棋仙颔首一笑,复又看向满脸羞色的芸萝,哈哈大笑道:“臭小子,鬼丫头,有点道道,有点道道!”
芸萝扭捏不依,轻轻嗔道:“申伯伯,还是快点给师弟治伤罢!”
“丫头,你求我?”棋仙回头嘿嘿一笑道。
芸萝怯怯,咬唇不语。
“丫头你不求我,我便不给这臭小子治!”棋仙说此话时,眉头都兴奋的一颤一颤,一副促狭模样。
芸萝不停的揉捏衣角,腆然不作声。
“罢了!罢了!臭小子,你便作一世哑巴罢!唉,切莫怨师父,要怨就怨这丫头!”棋仙装模作样的摇头晃脑,扼腕叹息,负手朝门外行去。
“申伯伯!”
“求我?”
“你快些给师弟治伤罢,芸萝……芸萝求你了!”芸萝说完,狠狠瞪了柳逸安一眼,哀怨眸光似语:“都怪你!都怪你!害我被这老头欺负!”
棋仙哈哈大笑,三人一前二后往棋社外走去。
“三位且慢!”那方才与棋仙对弈的公子起身,恭敬的施礼道,“三位绝世容辉,让在下钦仰之至。既驾临江州,便请到敝庄盘桓几日,好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冒昧之处,还请见谅!”
“还不知这位公子你是……”棋仙见他言辞谈吐得体,不失谦谦君子风范,更兼他棋艺不俗,有了几分欣赏,此时回身笑容可掬的问道。
“在下是翰翼山庄黄公次子!”那公子揖礼,余光落在芸萝身上,面上遍是期待神色。
“黄源永的小子?”棋仙微一索忆,面上笑容登时冷却,硬邦邦的对那公子道,“老夫穷寒惯了,住不得豪宅大院,睡不得高床软枕,不便叨扰了!”说罢头也不回的出门去。
芸萝回眸淡淡看了那公子一眼,也紧跟棋仙而去。
柳逸安冷冷瞪着那公子,见他伤心作叹,怅然若失,目光紧盯芸萝背影不放,心中顿时生出怒火,隔空冲那公子腰间勾指一弹,欲用雕星琢月手小示惩戒,忽那公子倏然掸开手中折扇,绕腕一转,竟将柳逸安指劲举重若轻的化解了去。
柳逸安微愕,抱胸而立,眸光凛冽冰寒。那公子合起手中折扇,抱拳拱手,礼敬之至。
“师弟,还不快走!”闻得芸萝呼唤,柳逸安方才转身走出,余光仍睥视那公子身上。芸萝见状也知晓了大概,眨闪着双眼在柳逸安耳边道:“不知谁家打翻了醋,好酸!好酸!”
柳逸安面色稍霁,忽而心道:“方才不过有人多看了芸萝两眼,我便捺不住怒气。芸萝不喜?兰,理所当然!”侧身见芸萝秋水湛然,妍光飞逸,心中陡然生出不尽的自责……
……
午后,旅栈。
“你咽喉所受剑气极其衅稔,异常霸道,为师一时也没有医治之法!”棋仙探过柳逸安喉脉,喟然叹了一声,直身而起。
芸萝闻言顿时忧虑万分,美目中泛起迷雾,焦急道:“他这伤真的无药可医吗?”
“这天下有一人定能医治得了,便是武夷陆未平那裂罐子,只是他终年云游天下,浪迹萍踪,想要找他谈何容易!”棋仙踱步窗前,连连摆首,忽而他踮脚一跳,神采奕奕的跑到柳逸安床边道:“臭小子,你还记得小时在衡山调戏过的那个小丫头么?便是当年与你私定终身的那个小丫头,可曾记得?哈哈,那丫头是陆未平的外孙女,你上凤凰去找她,便是寻不到她外公,她娘陆月霜的医术也是神乎其神的,不怕你这伤医不好!”
柳逸安听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偷偷去看芸萝脸色,便觉得两道冰冷的眸光刺的自己脸颊生疼,心中暗叫不妙。
“我先下楼去吃饭了!”芸萝冷冰冰的说了声,一跺脚推门走了出去。
“咦?这丫头一说,为师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这三天光顾下棋去了,还没有吃过饭呢!来,来,小子,别哭丧着脸,这伤还是有治的,先下楼再说!”棋仙说罢也走出门去。
只剩柳逸安在房中欲哭无泪,他脸色难看,却不是担忧自己的伤势。
……
旅栈大堂之中,柳逸安与芸萝促席而坐,见她面色如霜,冷眼不语,便轻轻的碰了碰她。芸萝一闪,狠狠睚眦了柳逸安一眼,把饭碗挪到一旁,换到另一方坐下。柳逸安满脸苦涩,只知大口大口的嚼着白饭。
“老呆子!奇哉!奇哉!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屈指算算,也有好些年未见了!”一串苍老激爽的笑声在屋外响起,却是人未到,声先至。柳逸安侧首看向门外,过了片刻才见一白眉峨冠的道人从旅栈外闪入来,背负篆文古剑,手持红木拂尘。
“臭牛鼻子!”棋仙连看都未看来人,装出满脸厌恶的道,“晦气!晦气!老夫今日撞邪了,不想见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出现!”
“上次老道输了你一招,这些年耿耿于怀,一直在寻思什么时候再找你比一场,却不料你东躲西藏,根本找不到人影!”来人正是崆峒云虚子,他见棋仙板着脸,哂都不哂,不由气得哇哇叫道,“来来来!再跟我大战十万回合,看我打得你落花流水!”
“你自疯你的,别打扰我吃饭!”棋仙起身把长凳一横,端着饭碗面向墙壁继续吃。
云虚子气得张牙舞爪,忽而看见一旁的柳逸安,惊奇问道:“乖徒儿,不过两月不见,怎地眉毛头发都白了!”忽而他煞有介事的道:“唉,美色伤身,美色伤身啊!你看你,跟端木丫头不过短短时日,竟未老先衰,可怜,可怜!”
“道长!”芸萝窘得满脸通红,倏地站起,连连把脚直跺,打断他胡言乱语道:“亏你还是出家之人,竟然满嘴污言秽语!”
“是也!是也!老道我心直口快,忘了有些事只可心照不宣!”云虚子讪讪笑道。
“道长!你……”芸萝羞气得香肩一颤一颤,却见柳逸安咬着筷子拼命忍住笑意,恨得一跺脚噔噔跑上楼去。
“且慢!”棋仙饭吃到一半,刷的站起身来,怒瞪着云虚子道:“这小子拜了端木老儿作师父,老夫是知道的,不过怎地你也管他叫徒儿!”
云虚子把臭脸一摆,也不睬棋仙,转朝柳逸安道:“乖徒儿,你原来说过,只要崆峒有跟端木丫头一样好看的道姑,你便拜我为师,可曾记得?哈哈哈,居然还真让老道我找到了!你可不要食言哦!”云虚子把拂尘插在后颈,拊掌大笑曰:“你且猜我找到的是谁!且猜!且猜!”仿佛顽童一般。
当日一句戏言,云虚子竟信以为真,柳逸安顿好生苦恼,未料这道人为收他作徒弟,这般锲而不舍,柳逸安惶惶然不知应如何辩解,正此时,忽而闻得门外一句哀婉语声:“柳郎!柳郎……是你吗?”柳逸安身躯顿时剧烈战栗,手中瓷碗拿持不住,掉到地上,喀的一声碎裂开来。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一个淡红衣衫的女子,倚在旅栈大门门框上,一双美眸闪着让人动容的凄惋,目中两泓清泪沿着脸颊流淌,眼神亦欣喜亦哀伤,十指紧紧扣进那木门中去,定定的看着自己,茫然不知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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