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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更多诱惑小说请关注微信 npxswz 各种乡村 都市 诱惑 第十四章谁为谁心动2

做完了所有事,花不弃这才觉得冷,冷得牙齿碰得咯咯作响。她低头一看,身上的棉裤还在往下滴水,表面已经结了层冰霜。花不弃绞着又湿又重的裤腿,心想,要是用火烤,还不知道要烤到什么时候。她连打几个喷嚏,一咬牙穿上冰砣般的棉袄悄悄地出了草棚。

月光时而从云层中露出脸来,照亮了这一片棚户区,隐隐听到犬吠声和婴儿的哭声。花不弃毛着腰悄悄地走到一户人家的篱笆外,院子里晒着件棉衣。她眼馋地盯着这件大棉衣决定就偷它了。她仔细听了听,这家人没有养狗,屋子里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她灵活地翻过篱笆,蹑手蹑脚地取下竹竿上的棉衣,顺手从窗台上拿了几个干玉米棒子,端走了鸡窝旁喂食的陶盆。

“对不住,我是不得已才偷的。”花不弃心里暗暗向主人道歉,留下了一枚金瓜子放在窗台上。她想了想,又摸出一枚心疼地看了看,放了上去。

看到这两枚金瓜子,想必主人是不会再追究有人偷了东西吧。她迅速地离开这户人家,悄悄地跑回了草棚。

疼痛与寒冷交替刺激着他,渐渐地又有阵温暖的感觉涌来,莲衣客倒在稻草堆里沉入了梦乡。

空气中飘荡着甜香,香甜的味道充斥于鼻端。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极不舒服。他伸手一摸,摸到了蒙面的黑巾。记忆直冲脑门,他彻底清醒,翻身坐了起来。

身上已换了件褐色的棉袄,伤口已包扎好了。他想起了花不弃。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她为何没有取下他的蒙面巾?

微微环顾四周。破草棚里烧着一堆火,四个烤得焦香的玉米棒子整齐地排列在火堆旁,地上还放着一只装满清水的陶盆。他的衣裳、靴子、布袜子都穿在竹竿上烤着。

她人呢?莲衣客站起身,眉眼中闪动着警惕的光。

角落里突然有了声响,他仔细一看,草堆里露出花不弃的脸来。她藏在稻草堆中睡熟了,几茎稻草落在她脸旁,似乎刺得她极不舒服,发出呻吟声。

莲衣客松了口气,走过去蹲下了身体,眉头随之皱起。花不弃的脸红得极不正常。他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火炭似的。他掀开花不弃盖在身上的稻草,顿时愣住了。

湿的棉袄、棉裤她还穿在身上,她的手抄在袖管里,冻得蜷缩成了一团。

看看身上的干爽棉衣,看到火堆旁整齐烤着的衣物,吸了口空气中的甜香,他心中泛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直冲眼眶,逼得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将这股莫名的感觉压下去。

“傻丫头!”莲衣客涩涩地说道。

他闭着眼睛脱了花不弃的棉衣、棉裤,解下身上的棉袄给她穿上。

手中的花不弃像初生婴儿一般瘦弱,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她口鼻间呼出的滚烫气息烙铁一般在他心上刺啦啦烫出串串痛楚与怜意。

他看到她脖子上挂着一枚铜钱,他的手指从铜钱上的莲花刻痕处掠过,脑子里又想起柴房中睁着明亮眼睛抬头望着他的花不弃。

莲衣客默默地放好铜钱,给花不弃拢紧了棉袄。他把花不弃露在外面的脚抱在了怀里,冰凉的触觉激得他深吸了口气。她陷在冰火两重天里,脸烧得通红,脚冷得似冰。

莲衣客取下烤干的衣裳裹住她的腿,轻声喊道:“不弃,醒醒,喝点儿水。”

花不弃的眼皮动了动,没有反应。

莲衣客端起陶盆正想喂她,突然看到陶盆里水面上浮着些东西。仔细一看,像糠麸。凑到鼻间一闻,一股怪味冲鼻而来。他苦笑了笑,这丫头偷的什么碗啊?

放下陶盆,莲衣客抱起花不弃道:“不弃,我带你去找大夫。”

隐约听到这句话,花不弃挣扎着说:“不要送我回莫府,让我好了再回去,求你了。”

她不肯彻底失去意识,害怕烧糊涂了说胡话让莫若菲认出她来。这种害怕变成脑中最后的警惕,让她费劲地发出柔弱迷糊的声音。

尽管不明白原因,莲衣客愣了愣仍答了句:“好。”

花不弃闭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嘟囔着,“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扔下我不管。莲衣客,我喜欢你。”说完这句话,她身体一沉,沉沉睡去。

莲衣客顿时僵硬了身体,看着怀里的花不弃,眼里露出不信与震惊。手中的花不弃犹有千斤重,让他再也无法往前走一步。他旋风般回转,烫手山芋般将花不弃扔在稻草堆中,抱起稻草盖住了她,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开。

莫若菲和云琅顺着车行的描述追查到大石桥一带后彻底失去了花不弃的踪影。无可奈何之下,莫若菲匆匆赶到七王府,一五一十禀报了消息。

七王爷暗中写了手令予京都守备元朗。守备公子元崇是世子陈煜的好友,两家关系向来不错。京都守备府于是调集了官兵封锁了大石桥一带的三坊,借口元宵灯节皇上会出宫观灯,今夜封坊肃清宵小,趁机挨家挨户搜寻花不弃。

丑时,世子陈煜和好友元崇一起回了王府,两人神情疲倦。从书房出来时,遇到了放心不下前来探视七王爷的甘、田二妃。

七王爷吩咐如果没有找到花不弃,就不要再敲书房的门,他谁也不想见。

陈煜对二妃略一颔首,对元崇道:“今晚有劳了。”

他唤了个小厮送元崇出府,正要离开时,听到甘妃讽道:“王妃若是在世,定会赞世子孝顺,对王爷言听计从。”

田妃温柔道:“世子不仅孝顺,也向来对妹妹们照拂有加。”

他望定二妃道,“长卿尊你们一声庶母,自然会照顾好妹妹们。甘母妃的柔成明年就十四岁了。赣南府尹的公子人才出众,年前来望京时见着柔成就赞个不停。长卿正琢磨着向父王建议,可以为柔成定下这门亲事。甘母妃晚上睡不着的话,不妨提前为柔成多绣几件衣裳打发时间。”

他的嘴唇微微一抿,扯出丝冷酷蔑视的笑来,眼睛寒冰似的从甘、田二妃脸上扫过,拂袖而去。

把柔成嫁到千里之外的赣南府?甘妃脸上血色尽失,抓着身边侍女的手抖个不停。她冲着陈煜的背影尖叫:“你怎么就肯三天两头去护着那个野种?!你难道也被她的狐媚子脸勾了魂吗?”

陈煜闻声停住脚步,缓缓转过了头。黑暗在他身后像魔鬼的羽翼,英挺的脸被怒气扭曲得几近狰狞。

甘妃不敢和他正视,目光越过他悲愤地望向他身后紧闭着的王府书房,尽管害怕,仍挺直了背。

灯笼的光影下,扶着侍女的甘、田二妃像极了两只炸毛弓背的猫,惊恐害怕又凶猛无比地望着他。陈煜回过头,顺着甘妃的目光望去。书房灯光依旧,房门紧闭。他痴情的父王种下的因,让他的女人和儿子来吞这个果。一瞬间,他想起了早逝的母亲,心里火气尽退。

陈煜双手一辑,轻轻朗朗地对甘、田二妃道:“让甘母妃受惊吓是煜儿的不是。我方才说的浑话,两位母妃莫要放在心上,我心里对妹妹们都极疼爱的。妹妹单纯无辜,我这个做大哥的怎么忍心让她们受苦。冬寒夜凉,两位母妃早歇着吧。”

他突然赔礼致歉让甘、田二妃不知所措。甘妃毕竟出自大家,不管陈煜说的是否是真心话,她也不会和他撕破脸去七王爷面前理论,正待要说上两句圆场的话,陈煜已顺着回廊走远了。阿石手里提了盏灯笼模糊朦胧,黑暗中映出陈煜孤单寂寥的身影。甘妃眼中突然流露出感慨,“世子从小就失去了母亲,难为他了。”

田妃早吓得失语。这会儿缓过气来,她抚着胸低声说道:“猫找到老鼠会生吞下肚,现在不过是好奇逗来玩玩罢了。”

莫府莫夫人又喜又忧,高兴花不弃就此从眼前消失,又担心找不到人,七王爷会对莫府不利。她低声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摊上这丫头攀上七王爷,焉知不是吞下了有毒的饵?忆山走了着险棋啊!”

莫伯静静地侍立在侧,一语不发。十三年前,灭薛府满门的情景不知为何又回到了眼前。薛菲是唯一死在外面的薛家人,现在凭空多出个花不弃。他心里有着隐隐的恐惧,薛家毕竟还是留下了血脉,花不弃留不得了。

莲衣客在南下坊找到海伯和花不弃时,莫若菲正和云琅分头在东城南上坊一带寻找。月上中天一无所获。

莫若菲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云琅忐忑不安,一心认定是自己激怒了花不弃。他懊恼地想,这丫头性子太烈了,他被她气疯了才想扳回点儿气势。结果她玩一招离家出走,害得自己被表哥狠狠地骂了顿不说,还大冬夜里跑出来找人累得半死。

“表哥,你说一个小姑娘能躲到哪儿去?会不会被人掳了?”

莫若菲冷冷地说道:“阿琅,你身为飞云堡少堡主,将来要肩挑飞云堡的重任,心胸应该开阔一些才是。”

云琅被训蔫了。他吞吞吐吐说完和花不弃在药灵庄结怨的事情后,莫若菲找到机会就训他。

明月自云中冒出,地面凝结出清冷的银霜。传回无消息的回报,让莫若菲的心情像夜色一般忧伤。在雪山初见花不弃时,古灵精怪的她给了他多大的喜悦。他忘不了背了她下山时被她逗得大笑,那时的花不弃狡黠聪慧。自从进了莫府,难得见她打雪仗像普通小女孩似的高兴一回,也被自己吓走了笑容。

她心里应该是害怕与讨厌他的吧?花不弃曾经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七王爷不方便带她回王府,就给她安排了莫府的小姐身份。他想讨好七王爷,也认同了这个安排。所以,每个月他应该给她一份小姐的工钱。

她把莫府小姐当成一份工,做得不高兴了,过得难受了,就想辞工不干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市井中的小乞丐,哪有半点儿把自己当成莫府的小姐呢?她是没得选择。自己以为让她安心地当莫府小姐,等着及笄后被嫁出去,她就能心满意足了。可在花不弃的心里,她想要的也许并不是吃饱穿暖而已。

在她眼中,如果没有七王爷这个便宜老爹,是没有人肯真正关心她爱她的。莫若菲想起了花不弃拼死也不肯丢掉的陶钵,他猛然觉醒,明白了花不弃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一个讨饭的破碗让她不顾性命要护着,何况是被云琅打死的癞皮狗呢?

云琅的身份摆在面前,他有武功有力气,说不过花不弃还能动手。她本来就不情愿留在莫府,被云琅一激,自尊心又强,不抱走陶钵去讨饭才不是花不弃的性格。就算找回她,不让云琅去解开这个结,她恐怕还会找机会离开的。

莫若菲望着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弃在六岁时,养她长大的乞丐被大雪冻死了。她爬到狗窝里吃狗奶活了下来,那条狗就是被你一掌打死的黄毛癞皮狗。你知道吗?我从药灵庄林府下人嘴里听说她是狗娘养的时候,也觉得好笑。可是看到她时,她能把狗养娘的挂在嘴边坦然认之,我想,那只是破罐子破摔的心理罢了。剑声把她关在柴房,又冷又饿的,我去看她,她连半句怨言都没有。你可知道,你想出气随意说出的话,做出的举动对她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有一种人,哪怕知道偷东西不对,是犯法的,还是会去偷;哪怕今天被人揍了,明天带着伤,还是会去偷。生存不易对于世家少爷来说是很遥远的事情,对这种人却是每时每刻念着的,直到变成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她的自尊后面隐藏极深的卑微感,为了这点点自尊,可以拔刀拼命。”

他闭上双目,眉心紧皱,一番话牵动了他对前世的痛苦记忆。他像一个旅者,走了很长很长的路以后,回过头去看曾经被踩进泥地里的自己。心被记忆抽痛,莫若菲这一刻真的很想抱着花不弃告诉她,他明白她的。他真的很想好好宠她,让她忘记从小到大所有经历的悲苦。

云琅咀嚼着莫若菲的话,平平淡淡的语气道尽了花不弃的悲哀。她的愤怒在眼前晃动,她说过的话此时像刀扎在他心上。他脑中想象着花不弃衔着癞皮狗的奶头吃奶的模样,他钻狗洞逃跑又算得了什么?!云琅再也忍耐不住,狠狠一鞭抽在马身上,绝尘而去。

莫若菲没有阻挡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如果找不回她呢?到这个陌生世界十来年了,他已经快忘记前世。为什么想到她消失不见,会有种失去亲人的感觉?头顶云层再一次遮住了月亮,莫若菲骑在马上,茕茕独立。

云琅用力驱马在南上坊中奔驰着,一路出了坊门。站在大石桥上,四周寂静无声,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满脸悔意,突然他大吼出声,“花不弃你回来!”

声音幽幽回荡在夜空,脚下河水无声流淌。

云琅跃下马,呆呆地站在桥边。花不弃愤怒的脸,害怕的眼神,牙尖嘴利的模样,那双闪亮的眼睛塞得他的心几乎要爆炸开来。

启明星高悬夜空,一夜即将过去。云琅仍坐在大石桥出神。一支箭突然射在他身前,他凌空翻身,已抽出马鞍旁的长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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