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落水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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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父招呼程源吃东西，程源这几天吃了不少了，摆了摆手，李丽娟看家里收拾的差不多了，跟自己的父母说了声，就跟程源出了院子。

程源说：“娟姐姐，咱们去河边看看去吧，我听他们说，有人在河边钓鱼呢。”

龙女河弯弯绕绕流经这边，在龙女河村这一段，宽的地方有几十米，河水深的地方有两米多深，再过几年，会有人在河边偷采河沙，河里的水最深的地方有好几米深，不过那个时候河里的水少了很多，甚至还有断流的时候，不过现在吗，河里的水一年四季缓缓流淌，河里也是有不少的鱼虾。冬天河水结冰，有些人就会把冰凿开了，下了自己做的简易的鱼竿钓鱼。

李丽娟说：“这么冷的天谁去钓鱼啊？”

程源说：“我听别人说的，说有钓到一两斤沉的大鱼的呢。”

男孩子，对下河捞鱼摸虾的很感兴趣，那鱼钓出来拿回家能赤着什么啊，还不就是为了这个兴趣爱好啊。

李丽娟说：“河里有这么大的鱼吗？”

程源说：“怎么没有，我亲眼见过的。”

李丽娟说：“你自己去过河边了吗？”

程源一时语塞，有些讨好的对李丽娟说：“姐姐，我跟着别人去的，你可不要跟我妈说啊，我妈说不让我自己去河边的。”

李丽娟说：“那正好不去啊，我大姑都不让你去了你还去做什么呢？”

程源说：“姐姐，咱们去看看去吧，河边好多小朋友呢，很热闹的。”

李丽娟想着反正无事，坐在灶前烟熏火燎的一上午，去河边吹吹身上的烟火气也挺好的。

李丽娟的家在村子的西边，沿着一条沙土路往西走不远就是河边了，现在的龙女河，在零下十几度的环境中都冻住了，厚厚的冰层下是缓缓流淌的河水，这条河，到了夏天水草丰茂，冬天了，水草都枯萎了，极目之处，能看到沿着河岸往南走几里地的村庄。

看到程源过来，有认识的都笑着打招呼，李丽娟看到河边凿了一个大洞，从李丽娟这边看去，那冰层得有十来公分厚，有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拿着一根竹竿做的鱼竿，白色的鱼线垂在水里。

程源靠过去，对那个男孩子说：“你今天钓了几条 了啊？”

那个男孩子看了看自己的鱼桶，说：“没几条，今天不上鱼，也不知道咋回事。”

李丽娟伸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小铁桶里面有几条自己手掌长的鱼在游过来游过去。

李丽娟看着河里有个孩子在滑冰，有些担心，这会太阳挺好的，万一有地方的冰层薄了就得掉到水里去，河水虽然不深，但是现在掉到水里跟夏天不一样啊，冬天的河面上都是冰，被河水一冲，就得到冰层底下去，那真的是救不出来的。

李丽娟看到这里面就这个钓鱼的孩子大，说：“这会太阳这么好，河里的冰不结实了，掉进去很危险吧。”

那个男孩子抬头看了看李丽娟，说：“没事， 他们每天都来这里玩的，冰很结实。”

李丽娟有些不放心，要是有个大人在这里吆喝吆喝就好了。

冰面上的几个小孩子玩的很疯，刺溜刺溜的在冰上打滑，看的程源很是眼热， 跃跃欲试，想要过去，李丽娟没让，程源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如果有人跟他说这个事情很危险，你不要去做，他还会听你的话，李丽娟不让她到冰面上去，他也就很听话的没有去，蹲在地上看着那个小铁桶里面的几条鱼。

那个钓鱼的男孩子笑着说：“这个冰面挺结实的，真的没事。”

李丽娟说：“那也不行，什么都有万一，我大姑可就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让他去冒险的。”

男孩子张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河里一阵惊呼，李丽娟站着，就看到阳光下河面上那几个孩子身边有几道裂纹，李丽娟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火光电石间，遥远的记忆当中，在一年的年底下，村子里有几个孩子掉到河里的冰层下，几个年纪大点的自己爬起来了，有个年纪小的，没有爬起来，被河水冲到下游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起来。

李丽娟浑身哆嗦，她数了数冰上的孩子，一共有四个，三个六七岁的年纪， 有个小男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因为紧张，惊恐，她的上下牙敲的得得的响，两辈子，第一次遇见这样生死攸关的事情，李丽娟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反应了。

也就是几秒的功夫，李丽娟一把拉住程源，说：“你快去家里喊人过来，就说有人掉到河里了，要快，使劲跑！”李丽娟说完了使劲推了一把程源，程源也吓坏了，他吓得眼眶子通红，这会 被李丽娟 推了一把，连滚带爬的就往家里跑。

那几个孩子还在惊恐的尖叫，钓鱼的小男孩就要抬腿往冰面上走，李丽娟一把拉住，说：“你去了冰会裂的更快。”

男孩子哭着说：“那你说怎么办。”

李丽娟打量了周围，几个孩子待的地方离自己这边的岸边比较近，也得有三米多远，那个最小的孩子差不都在河中间了看到几个孩子下游几米附近只有三米多宽，现在的河水流速缓慢，大些的孩子还好说，掉到水里接着就能站起来，就是那个小孩子，怕的就是掉下去之后一害怕站不起来啊，就算是站起来，河水也能末过这么大的孩子去的。

李丽娟对男孩子说：“你去，那边窄的地方看到没有，找块石头砸开了，在那里等着，要是有人被水冲过来就赶紧拉起来。”

河边有菜园子，秋天收了菜之后还有一些又细又长的架柴在那边放着，李丽娟跑过去，瞅着长的胡乱的抽了几根，拿到河边，慢慢的趴到河边的冰面上，对还没有落水的几个孩子喊：“你们不要乱动，抓住了，千万不要松开啊。”

架柴也就两米高，还有一米多的距离呢，李丽娟没有办法，只能是自己趴在冰面上，把几根长长的树枝给他们顺过去。

架柴就是给爬蔓的蔬菜搭架子用的，一般用又细又长的树枝，有些也用细竹竿，李丽娟拿着的几根是细树枝，三个大些的听懂了李丽娟的话，一边就抓住了那个小的孩子不懂啊，再加上他离得那三个孩子有些远了，李丽娟就是扔过去他也不明白，李丽娟心里又害怕又着急， 事情没有亲眼看着发生，听别人讲来，那就是故事，但是自己亲身去经历了，就不是故事，那就是是能让自己铭记一辈子的事情，如果事情圆满的解决了，心底只会留下庆幸，如果有 缺憾呢？很多人会因为这个缺憾，懊悔一辈子，甚至会成为自己的心魔，折磨自己一辈子。

李丽娟哭着，对着那个小孩子喊：“小弟弟，你不要害怕，你听姐姐的话，抓着这个树枝，姐姐救你过来好不好？”

小孩子依旧是趴在冰上嚎啕大哭，李丽娟听着那哭声，浑身依旧是哆嗦个不停，看看下游处，那个男孩子拿起一块夏天的时候 在这边洗衣服 用的一块青石，一点一点的砸着冰面，小孩子力气小，那边因为水深一些，冰面有些厚，这边的冰面裂开的越来越大了，李丽娟实在是等不得，她想要过去那边，哪怕是跟那个小孩子趴在一起呢。

李丽娟对那三个稍微大点的孩子喊：“你们仨，抓紧了，趴在冰面上，我把你们拉过来。”

其中一个小姑娘哭着喊：“我弟弟在那边，我弟弟还在那边呢。”

李丽娟说：“你们先过来，我过去。”

三个人慢慢的抓着树枝往河边爬，河边的冰层更薄，还没等到河边呢，就听到轻微的咔嚓一声，三个孩子都掉在水里， 好在都抓紧了树枝，顺着树枝就在河水里站了起来，哭着上了岸。李丽娟有注意到，那河里的水，深度能到自己的肋下。

那个最小的孩子还在冰面上呢，因为小孩子身体轻，四周虽然冰面裂开了，但是他趴着的那一块还是完整的，李丽娟再也顾不得了，脱了棉袄拿着一根树枝就往水里走。

冰层下面的水，并没有觉得很凉，但是上面那件秋衣被水湿了之后，一阵风来，就觉得冷的厉害，李丽娟一直注意着下游那边，那个男孩一直不停的在砸冰面，终于砸开了一个口子，河边几块青石差不多已经都用完了，男孩子又跑到不远的地方搬了几块石头过来，一点一点的把口子扩大了。

李丽娟一边走，一边清理着身边的碎冰，好不容易走到那个小孩子的身边，两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上身也冻得厉害，李丽娟很害怕自己摔倒了，如果摔倒了，只能是顺着水流的方向走，那样就会真的掉到冰层的下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丽娟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小孩子看到李丽娟过来，一把就抱住了李丽娟的脖子，李丽娟两条腿已经没有了直觉，被他这么一抱，一下子就在水里摔倒了，很长时间了，被河水末过头顶的感觉李丽娟还是能记得，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一片寂静，就好像整个人掉到了虚空里，李丽娟凭着求生的本能，仗着手里拿着的一根树枝，踉跄着在水里跪了起来，虽然只有脑袋露出来了，但是总算是喘了一口气，就是一瞬间的事情，李丽娟却觉得好像是 过了很久很久。

河水依旧是缓慢的流淌，那个小孩子身上穿的棉袄因为浸了水，又湿又重，李丽娟觉得自己要被带着顺着水往下冲，看看那些厚厚的冰层，李丽娟用手使劲的撑着手里的那根树枝，这才没有被带着冲进冰层底下，但是那个小孩子一边哇哇的哭着，一边使劲的抱着李丽娟的脖子，让李丽娟想要站起来变得非常的困难。

李丽娟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不由得悲从中来，如果， 就这样再一次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实在是太遗憾了，李丽娟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去做，还有很多的想法等着自己一件一件的去实现，但是，自己却要被这条流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小河夺走生命，李丽娟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是不值得，不由得哭了起来。

身上越来越没有劲了，抓着树枝的手也没什么直觉了，李丽娟觉得快要不行了，就在她想要放弃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拉自己的胳膊，抬头看了看，是那个钓鱼的男孩子，这会他也是一脸的泪水，哭着拉着李丽娟的胳膊，说：“你快起来，我来帮你，你快点起来啊。”

李丽娟想要站起来，但是浑身没劲，脖子上还吊着一个已经哭的没有力气的小孩子，小男孩看拉不起李丽娟，就使劲的拖那个小孩子，小孩子总算是松了胳膊，被那个男孩子从李丽娟的脖子上拉了下来，李丽娟被扯得一晃身子，河水又末过她的 头顶，钓鱼的男孩一惊之下赶紧把人捞起来，李丽娟觉得自己跟做梦似的，浑身没有什么直觉了，靠着身边一个孩子的帮助才没有摔在水里。

耳边好像是听到自己爸爸的嘶吼声，李丽娟抬起沉重的眼皮，就看到自己的爸爸朝着河边疾驰而来，一阵激烈的水声之后，李丽娟觉得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意识就一片沉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