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遗技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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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是生死对决，一开始的对话以及第一剑出鞘，便决定了哀伤的结局。剑客与剑客之间，所有的取舍，都不得以要屈服于四个字：生、死、胜、败。

卫君此战，远比先前跟影卫艰难，不只是对方剑技迅猛难测，而是心中尤为战得伤感。

明月雪霁出鞘那一刻她就忧伤起来了。

卫君在心中轻叹一口：就是他了。

可上天为何要让我苦寻不得，又为何要让我在杀了那么多影卫后才遇到他。卫君心中念起念灭，然手上长剑却丝毫不含糊，南山上的叶子在月光下寸寸毁断，徐徐飘落。

卫君已经明了，自己谨遵师命要找的人，眼下已经成了生死对手。他正视自己作敌人，招招致命。

可远在魏国的万梅山庄，毕竟深藏着关于剑技的至高秘密。这里面出来的人，岂会是等闲之辈，哪怕是个女子呢。

当初的卫夫人就是女子，却将剑技发挥到鬼神皆惊的地步，直至咸阳宫一战，天下无敌，成为这人间江湖中用剑之人神一样的印象。

而卫君，正是剑神的亲传弟子。世人恐怕已经无缘再看见卫夫人当年神技，可明月有幸，因为卫君身上，有着无数卫夫人当年的影子。

这一点，明月心中暗惊之时，却也引以为幸事——当年，咸阳宫之巅剑神、剑圣月下銮战，观战之一众贵胄当中便有大秦影卫第一高手影卫尉——而明月彼时还是个小孩，就站在他身边，一双大眼睛望着月下纵横的剑影，波澜不惊。

如今，二人初见未识，却终似久别重逢。

怎奈心有眷顾，而刀剑无眼。你来我往间，剑气煞人，寒光冲天。

明月眼中波澜不惊，手中雪霁划出道道暗影，而卫君亦飘飞上下，气势凌人。

倏忽战至半夜，明月真的困了。他本就是个贪睡的货色，碎红的房间，小蝶的身子都是那么那么温暖，初雪方歇，着天空之下，多么需要这样的温暖。

也正是这件人人皆有此念，人人皆以为常的事，在明月心中反复浮现、飘忽间，雪霁一声爆鸣。

天外飞仙重现人间。

卫君像一只遇到暴风的翩翩彩蝶，瞬间被天外飞仙暴增的剑气震飞十丈有余，依仗一等一的身法勉强轻巧飘飞着地时，长剑已残断，若非她早早嗅出明月剑下忽而狂涨出无比盛大的不详杀气，事先有备而退的话，恐怕已罹受不逆之殇。

卫君高耸的胸起伏得厉害，光亮的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而面上黑纱已经被方才巨大的剑气掀飞他处不知所踪——卫君整个容颜惊惶、憔悴，再无先前的冷漠不羁，眼下的她似乎已经不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剑客，只不过是一位此落寞而美丽的无助女子。

卫君真的很想看清此旷世神技之细琐，其实没有任何一个剑客不想看，可惜，一旦知道这是天外飞仙时，已经没有机会看清楚了。

除了了明月。

他当年实实在在地看清楚了。

没有人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哪位剑客能看清楚这一击——何况一个小孩，故而从来无人会去想大秦剑圣盖聂之后，竟还有人身藏此遗世之绝技。